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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51

道家、释者所作之偈语、诗词。

虽只是抄录,并非自己写就,亦的确可以从中窥见心性与志趣。

说雍正纯然是为了在储位之争隐藏自己而学佛修道并不公平,她记得从前读史料,还记得读到过雍正为免宗风颓落而亲自参与佛教斗争之事。

真是……

想到此节,婉襄又随手拈起一块糕点,微微抬起头,想要望一望这位“伟大”的,领导宗教斗争的中国帝王,便发觉原来他也正望着自己。

居于高处,却并不临下。

他放下了手中的机械钟表,“丑正了,朕已将奏折尽数批阅完毕,你想再看会儿书,还是同朕一起去内殿休息?”

婉襄的思绪一下子从书中的内容抽离出来,僵硬了一瞬。她回想起来,今夜本应当是她在这个朝代的新婚之夜。

她有些别扭地从玫瑰椅上站了起来,像一只偷食的猫儿一般将手中的糕点不动声色地放回矾红彩碟中。

她习惯看书的时候吃一点东西,碟中的缠枝灵芝纹不再为糕点所遮掩,令她面上一红。

“万岁爷寅正时便要上朝,还是早些休息为好。”

丑正到寅正,不过只有三个小时了。他今夜休息的时间比他平日还要少。

于是他就从御座之上走下来,重新为她披上了那件白狐披风,拉着她的手脚步从容地重新往内殿的方向走去。

大雪早已经停下来了,后殿之中每一支寻常红烛都是为短暂的今夜而燃烧的。

那两张皮毛交叠在一起,而他在她眼睛里俯下身来,两个人的心跳剧烈地重叠在一起,仿佛有无数人。

红绡帐中昏暗,明亮的唯有他的眼睛,浩渺如宇宙,自我在其中不过是渺小的一个点。

“婉襄。”

他声音中犹带风雪痕迹,不似初见时沉稳,又染了情/欲,涂在她心间似蜜糖甜,叫她什么都顾不得。

而他人在这里,名字却遥不可及。

她不愿再唤他“万岁爷”,因人人皆如此。亦不认他做夫郎,她想忘却六宫中有人翘首以盼。

“四哥。”她在这里,他能感觉到的。

雍正眼中似有惊喜,他给她的,便只是他给她的。他在她耳边哄着她,“把你的手给我。”

婉襄顺从地伸出手,他将她的双手都收拢在他心口,仿佛所有的感受都由将此而出,无关乎疼痛,只关乎欢愉。

但这根本只是一个谎言,他收缴的只是她疼痛时迷茫的意识,是她下意识反抗时可能会误伤彼此的力量。

他让她觉得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,他吞吐着她的呼吸,掌控着天地的节奏,睁眼与闭眼之时皆被他填满,思维也都被与痛苦交织的欢愉揉碎成了齑粉。

骤雨打新荷,总有停下来的时候。

他并没有唤进宫人帮忙,抱着她入浴又出浴。那些染着香气的热水从她身体上流过去,抚慰着那些旖旎的伤口。

结束之后他让她靠在他怀里,“婉襄,你可有什么心愿么?”

婉襄觉得他的声音有些伤感,不像喜相逢,倒像要分离。

她很疲惫,根本睁不开眼,却仍强迫自己看清眼前的一切,强迫自己记住它们,“倾盖如故,白首不相误。”

刚刚遇见的时候就像是故人一般相处,待到白首之时,回望前路,亦觉不负此生。

恋人太浅薄,他们终究来自两个时空,是她强占了刘婉襄的,总有一日要还。

“你会比朕多活很多年的。”他毕竟不是那么年轻了,相遇太晚。

婉襄的声音是潮水褪去之后的干涸,“历史会记得您,乃至于您使用过的一件物品,比嫔妾久得多。”

他想起什么,自一旁取来一盏清茶,一点一点地渡给她。

看着她凭借本能贪婪地吞咽着,又问她,“饿不饿,要不要朕同样喂你吃些糕点?茶水房刚做的玉雪芙容糕,不必在朕面前忍着,像只小猫一般……”

婉襄没有回答,她的眼皮越发沉重,终于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。

雍正低下头来,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心,还不肯让她睡去,“婉襄,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?”

她知道他崇尚佛理,迷信因果报应,以八字算心腹臣工命运,见吉祥批语时方能放心。现在他想要她的。

迷蒙之中,她终于找到了属于刘婉襄的记忆,犹如呓语一般,“甲午……”

她听见他有些郑重地说,“朕记下了。”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婉襄再一次在梦里听见了那窸窸窣窣的声响,她身旁空了一块,好像是坍塌在她心上。

有人说,“此时不必唤刘答应起身,她是朕的新妃嫔,辰时让人侍奉她去见皇后。一切都注意些,别叫旁人觉得她恃宠而骄……”

嬉皮笑脸的那个一定是小顺子,“万岁爷,您才宠了答应主子一夜,若这也叫人眼红,岂不是人人都不要进养心殿侍奉您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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